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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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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折幽深的廊道內,三人摸黑繼續前行。

霜青色的月光落在“徐坐霞”的背影上,讓他看上去如同形單影只的鬼魅。

似乎感受到月秋崖和慕寒在看著他,徐坐霞回眸,對著他們微微一笑,帶著羞赧:“我確實被嚇呆了,因此走錯了路。”

他眼睫一眨:“月大家和慕公子不會怪我吧?”

慕寒依舊含笑,手中的唐刀卻無意間凜冽地一抖,月秋崖輕輕將手搭在他腰上。

慕寒整個人幾乎靠在月秋崖身上,月秋崖眸中帶著幾分憂慮,低聲道:“你沒事吧?”

慕寒右眼水晶鏡片下看不清眼底神色,他只是拍了拍月秋崖的手臂,沒有說話。

月秋崖在心中嘆息一聲:“你都這樣了,為何還要跟著我來?”

“我沒什麽大礙。”慕寒開口了,聲音低啞,“況且我的眼睛還有些用處呢。”

他笑了笑:“比如現在,我就看得出面前這個徐坐霞,不是由妖或者鬼假扮的。”

月秋崖無奈一笑。

她垂下眼眸的一瞬,險些又沒能壓抑住心頭的躁意。

她面龐上隱約顯出一點赤金色紋路,但是又很快隱沒。

“秋,等一等。”她低聲道,“還沒有找到眠眠。”

那赤金色紋路如同藤蔓一般,在她脖頸上盤纏。

隨後,月秋崖感受到脖頸後方一涼。

她擡眸,才發現竟是慕寒的手。他整個人如同從冰窖出來似的,眼睫上都覆著白霜,冷霧一般的手恰好壓抑住那火焰一般的赤金色。

月秋崖承擔著慕寒大部分的重量,她低聲在慕寒耳邊道:“多謝。”

慕寒笑了笑。

他眼眸如春水潤澤,十裏暖風:“你看,我還是有些用的。”

“月大家。”徐坐霞驀地發聲。

月秋崖蹙眉望向面前的房間。

房門是虛掩的,自裏頭,似乎還透出些奇異寒氣。

月秋崖打量了徐坐霞一眼,而慕寒以手中唐刀遠遠推開了面前這扇門。

門內的冷氣一瞬撲面而來。

慕寒打個顫,閉上眼睛。月秋崖忙將他擁進懷中,她撫一下他側臉,焦急道:“慕寒?你沒事吧?”

慕寒睜開眼睛,道:“無礙。”

他擡起步子,走向了徐坐霞。

徐坐霞惶惑道:“慕公子,你……”

慕寒在他耳畔低聲道:“徐公子,離這門遠一些吧,你生魂之體,容易受損。”

徐聽鶴於心中松了口氣。

他們果然沒有發現。

慕寒向門內看去,只看見滿屋子的紅紗漂浮而動。

而正在此刻,他們聽見了那熟悉的沈重腳步聲。

月秋崖隨聲而動:“誰?”

慕寒也回眸望了一眼,眼神沈靜。

而徐聽鶴眼中閃過一絲厲色。正是天助他。

他滿臉恐懼,後退數步:“這是什麽聲音?”

而慕寒幾乎是一瞬明白了,“徐坐霞”的意圖。

將他們帶到此處,讓他們解決這個房間裏的東西,之後再帶他們去找這聲音的來源。

如此看來,他的一切計劃都太過順利了。

慕寒開口道:“走吧,進房間看看。”

月秋崖蹙眉:“可是方才那聲音……”

“先進房間看看吧,這聲音我們也聽見過一次了,什麽都沒有發生,不是嗎?”慕寒眨了眨眼。

月秋崖明了,做無奈狀:“那好吧。”

而他們踏入房間的那一瞬,房門便關上了。

月秋崖回眸一望,看見走在最後的徐坐霞的無辜神情:“月大家?”

月秋崖收回了目光:“沒什麽。”

她掀開一層紅紗。

正在此刻,月秋崖如同被一陣風卷起,羽毛似的漂浮起來。

消失了。面前的紅紗都消失了。

所幸的是,而慕寒正在她身側,握住她的手。

月秋崖腳下如同無物,她擡步,慕寒和她一同向前走。

他們穿過喜堂,穿過小河,穿過寺廟前的七姐像。

情景忽然一轉。

月秋崖睜開眼,發現自己在月下。

棠梨花開,月光如水。

宮裝女子撐著腮,百無聊賴地煮酒。

慕寒眼瞳一震,抓住月秋崖的手一松。

月秋崖走上前去,看清了這宮裝美人的面容。

她一瞬訝然。

美人一雙漆黑的貓兒眼,望著月亮,神色天真而憂郁。

她的掌心落下一片雪白的花瓣。

“春去秋來,春去秋來,渡月什麽時候回來呢?”她喃喃道。

她鬢發上插著一支漂亮的山茶珠釵。珠釵瑩潤生輝,讓她如同月宮仙子一般縹緲純潔。

她身後的婢女安慰她:“長公主陛下,淳於將軍都說了,一年之期。如今還剩一個多月了。”

“陛下都同意賜婚了,淳於將軍必然會與您成婚……”

宮裝美人有些羞澀,拍了那婢女一下:“好了,別說了。”

月秋崖喃喃道:“慕寒,你覺得她,像不像阿舟?”

太像了,那眼睛幾乎一模一樣,只是阿舟眉眼中還帶著點異域之感,深邃而英朗。

慕寒不語。

月秋崖想起了,郁宿舟是個孤兒。

那如果真如她所料,他是長公主的後代,怎麽會流落在外如此之久?

難道,長公主出了什麽事?

“秋崖,若我沒猜錯,這應當是無雙長公主。”慕寒總算開口了。

“無雙長公主?”月秋崖重覆一遍,她在南詔長大,對於中原改朝換代並不清楚。

慕寒解釋道:“先帝唯一的妹妹,據說當時榮寵無雙,先帝為她修了一座舉世無雙的公主府,甚至將皇後所住宮殿給了她。”

竟是這般受寵嗎?月秋崖思忖片刻:“我回中原之前,還買過些書志看,竟也不記得有這位公主殿下。”

“無雙長公主,名阮,”慕寒望著那月下美人,眸色深深,“很少有記載她的書志,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。”

“為何?”月秋崖惶惑,“她不是榮寵至極嗎?”

慕寒垂眸,眼中帶了點無奈:“尚無雙長公主的,正是淳於將軍。”

“淳於將軍?”月秋崖怔忪,“可是那悍勇的戰神,淳於渡月?”

那便更不應該了,駙馬是如此戰功赫赫的英豪,怎麽會在史書中無一筆墨?

“是那時的陛下,親手抹殺了這位妹妹的存在。”慕寒道。

“淳於渡月因叛國通敵於殿前被當時的陛下下令斬殺。無雙長公主因為其求情被天子禁足。”

絕望的少女跪在地上,她滿面淚痕:“皇兄,求你,放了他吧。”

月秋崖這才回想起,據說先帝,是個可怕的殘暴君王。

世人皆知淳於將軍無辜,他卻還是不由得半分忤逆地斬殺了淳於渡月。

民間有傳聞,淳於渡月死前,天子還取走了他的劍。

淳於渡月自幼和天子一同長大,被汙蔑後,憤而拔劍,要求與那說他偽造軍功的將士打一場。

天子只說了一句話,卻定了他的死罪。

“渡月,是朕太慣著你了嗎?”

輕輕巧巧,讓他於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。

月秋崖默了默,望向那月下盼望愛人回到自己身邊的欣喜的少女,心中一陣悲涼。

“據說,當時公主殿下已經身懷六甲,而淳於將軍被處死前,公主殿下以腹中孩子威脅陛下。”

“淳於將軍當時已被割去舌頭,死死望著陛下,口中血沫不止,於是陛下又下令挖去了他的雙眼。”

阿珩,原來這樣,原來是這樣。

絕望的將軍望著自己的摯友,自己的君。

望著身側恐懼的,渾身顫抖的愛人。

少女哭泣著,捧起他的臉:“渡月,渡月,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”

他很想說,這不怪你,阮阮,不怪你。

但是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。

他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說著,這不怪你。

他原本應當守護她一生。

可是,他的劍,他再也拿不起了。

將軍不死於沙場,血濺天子明堂。

將軍一生縱橫,英氣勃發。雪白甲胄映照日光,一劍霜寒,挑落無數敵人頭顱。他駕著駿馬,馳騁沙場,身統百萬軍。敵人聽聞他的名字,都會恐懼發抖,兩股戰戰。

阮阮,對不起。

這些沒有人能知道了,你替我記著吧。

將軍的手染著鮮血,撫上她發髻上的山茶珠釵。

記得,我是這樣一個人。

他的“目光”望向堂上的天子,一步步前進。

他的鮮血流淌下長階。

天子冷笑一聲,隨後面無表情地以將軍的劍,斬落他的頭顱。

血濺上半面屏風,濺了他半張臉。

英俊的天子如同修羅一般,而底下的長公主早已經嚇呆。

她昏厥過去。

自此,公主被禁足。

天子擔憂妹妹身體,日日出宮探望。

很快,長公主生下了個健康的男孩。

據說,男孩和陛下像不得了,陛下高興極了,將公主殿下接進了宮。

但是公主生下孩子後便瘋了。她每每看見那男孩的臉,便會哭泣尖叫不止。她甚至多次想要殺死那孩子。

有人說,也許看著這孩子,讓她想起了淳於將軍的死狀。

大家都可憐這位公主,同時艷羨她。

原因無二,陛下對這位妹妹實在是太過有耐心了,無論長公主殿下如何哭鬧,陛下永遠也不會離開她。

她想要什麽,陛下會很快將那些東西送來。

相較而來,瘋了的長公主卻連對她這樣好的陛下都要傷害。

大家都覺得她不識好歹。只是因為她是這樣受寵,有人說她一句,陛下都會殺了那人,株連九族,沒有人敢再說長公主一句壞話。

但是大家同時都感到可惜。

長公主曾經是長安的明珠,最受歡迎的,最可愛的女孩。

怎麽現在,就只剩下陛下在她身邊了呢?

作者有話要說:李珩:兒子沒我病的重。

有嬌嬌父母前車之鑒,嬌嬌不會學他爸的。

李珩是真病嬌。

現實中遇到這種,趕緊跑路。感謝在2020-10-1920:56:32~2020-10-2020:59: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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